曹洁要办展览，让我写几句话。

认识曹洁有些时日了。

2006年在郑州做“纸上”画册时，有朋友引荐了曹洁。随后，曹洁便进了表现性绘画高研班来学习。那时候，学校岌岌可危的乙平房还没拆，由于地方紧缺，黑乎乎的乙平房就成了高研班的教室。

靠近门口的位置，有一块儿属于曹洁的地盘，在那里，曹洁安安静静地画了两年。这期间，还随高研班去了山东，去了西北——到敦煌、麦积山、云岗……考察古代佛教美术；也去了杀虎口、破虎堡、河仓城这些荒凉肃杀、人迹罕至的地方写生。临近毕业，曹洁画了一批空灵的小画，尺寸都不大，满满的挂了半面墙壁。

之后没见过面。前几年，有河南来的朋友，到画室找我说到郑州展览的事儿，闲谈间，得知曹洁调到郑州画院了，成了专职画家。可不是，一晃已经十几年过去了，当时曹洁学画的乙平房旧址上，早已起了高楼。

这次展览的作品，她选的是《安睡》、《觉》、《留白》、《界》这四个系列和影像作品《空实之境》。《安睡》和《觉》这两个系列的作品时间较早一些——画的是一些慵懒，平和，半梦半醒的女人，躺或俯卧在一片艳艳的虚空里。细碎的笔触，一点点交织而成的画面很有一种虚幻感。曹洁戏称《留白》、《界》系列为“刷漆”，但我觉得这些作品显示出色域绘画的影响。这些平涂的色块，颜色微妙，搭配协调。色块之间分界线处不假修饰，虚虚的，自然的交融、渗透效果，与用平涂手法完成的团状大色块形成了很好的对比效果。而《界》系列则趋向相反方向，坚硬犀利，完全平涂，色块间分割线仿佛刀割。《空实之境》则是一系列的影像，曹洁选取了一些身边常见的自然风景，以固定的视角记录下来。看似静止的画面：一片干枯的荷梗，几根棍子……构成了画面的中心。水在慢慢的流动，干枯的树枝轻颤，带着倒影一起变幻、扭动、重组。空中震荡的各种声音与这些不易察觉的变化形成强烈的对比，它们的嘈杂不断的打破平静的画面唤起的意境。这种固定视角以一种强迫的方式，逼迫观者进入画面，我个人感觉是，在这种多重的虚、实变化中，这些现实生活中常见的景象有了一种内在的抽象性。

曹洁的作品，细腻、柔和，有一种琉璃般的空灵。她说，在创作这些作品的过程中，她感受到了禅意。我想这也是把这几个系列的作品统一起来的内在线索。弘一法师有言，“不为外物所动谓之静，不为外物所实谓之虚。”对一个画家而言，在追求艺术的途中，空实之间，寂静与喧嚣的对峙中，或许只有不停的创作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。

——段正渠·2017.12.12.